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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剖白心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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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剖白心跡

室內一片死寂, 好半天,江眠才反應過來,眼眸微瞇, 宛若初見般, 重新掃視過面前稱得上美貌的omega。

不錯,比起江眠這種異世而來的靈魂,只是套了了個omega的身份, 江煥這種軟糯柔和的omega才更符合這個世界的審美。

如果不是江煥擁有江家遺傳的基因病, 他絕對是追求者無數。

不過縱使江煥有基因病, 在原身的記憶中, 他在學校裏也比江眠受歡迎得多。

見江眠沈默, 江煥上前一步,他細長白嫩的手指輕輕捏住江眠的衣角。

青年比身形嬌小的omega高出不少, 江煥只能擡頭望著自己的哥哥, 漂亮精致的臉蛋上流露出些許懇求:“哥哥, 我和爸爸需要基因藥劑, 如果惹怒了沈家,我們以後該怎麽辦?”

“就算是你進入南星學院後有辦法掙錢, 可沈家他畢竟是世家豪門……想要對付我們江家輕而易舉。”

江眠擰起眉頭,他在想, 原身記憶中乖巧的弟弟,真如他所想的那樣體貼乖巧嗎?

江眠眸光在自己沒有發覺的情況下, 暗沈了許多,黑色的瞳孔透出絲絲的涼意。

他沒有生氣, 只是冷靜說道:“江煥, 就算我肯,沈家也不會同意。”

明明是說著自己犧牲的話, 可江眠卻從那雙看似含情的眼眸裏窺見了幾分期許與貪婪。

假若是原來的江眠,面對親弟弟的苦苦哀求,真的會心軟松動,然而江眠只覺得可笑。

他心想,原身就是在這種家庭裏嗎?趴在身上吸血的父母,看著柔弱的弟弟實則精明算計的弟弟。

這種奇葩的家人,還不如像他江眠一樣,當個無牽無掛的孤兒。

江眠即使擁有原來“江眠”的記憶,但他清楚,自己永遠成不了對方。

他不可能為這樣的一家子,全盤奉獻出自己。

江煥面色一白,眼眸望進兄長的眼眸,發覺他正用一種極度冰冷,宛若陌生人一般眼神凝視著自己。那種目光直指人心,猶如看穿了自己的所思所想,叫他心頭一窒。

“……哥哥。”江煥難以置信,他牢牢抓住江眠的衣角,眼眸裏溢滿了驚詫與不解。

或許是發覺自己的失態,江煥在江眠接近審視的視線下,手上的力道松開了許多。

江眠緩慢擡手,把自己的衣袖抽回,他慢條斯理梳理著自己襯衫袖口上的褶皺,那種清冽冷淡的樣子,竟與平日裏的沈明堂有幾分肖似。

這種透著疏離,與江煥中印象中截然不同的兄長,竟令江煥激起了些許的驚惶與恐懼。

“哥哥,你不願意的話,由我代替的話,不是更好的選擇。”身形瘦削的omega瑟縮著手指,眉目中寫滿了脆弱,與面無表情的江眠相較而言,簡直成了兩種極端。縱使懼怕,江煥依舊想要堅持,“不過是基因病,沈家權大勢大,一定會有更好的辦法。”

原來是這樣……江眠瞬間了然。

腦中閃過沈明堂的面孔,江眠的唇角幾乎崩成一條直線,黑眸中掠過一絲迷惘。

江煥說得沒錯,他不願意。

他不希望自己如同這個世界的omega一樣,因為所謂的匹配度被迫與一個陌生的alpha綁定。更無法接受,將自己完完全全變成屬於alpha的附庸品,每次發情期時,失去所有理智,成為信息素控制下瀕臨崩潰的欲|獸。

那些alpha的信息素,那種充斥著征服與侵占的視線,只會讓江眠發自內心的厭惡與作嘔。

但……沈明堂似乎不大一樣。

即使江眠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不長,從一開始的誤會與排斥,到現在稀裏糊塗的糾纏,沈明堂與這裏大部分alpha全然不同。

沈明堂的氣息與他的目光,卻並未讓江眠生出那種發自內心憎恨與厭惡。

江眠在那次事件過後,以防日後再次惹出麻煩,認真做過功課,了解過什麽是omega的分化期與發情期,甚至剛來時,腦海中偶然閃過的腺體切除手術,他都有好好了解了一番。

切除腺體根本沒有江眠所想象的輕而易舉。

首先,無論是對於alpha還是omega而言,尤其是後者,除卻意外造成腺體受傷,影響到身體健康的情況下,在醫院出示檢測報告後可以切除腺體。其餘的情況,根本無法通過切除腺體的手術申請書。

只有那些流竄於第六區外的地下醫生,才敢冒著抓住就重判的風險,為alpha或omega做這個手術。

而且做完手術之後,失去信息素的作用,精神力會大幅度削弱,長期下來,alpha和omega的天賦和體能都會受到影響。尤其是禦鬼者,在精神力下降後,精神圖景唯有迎來崩潰與毀滅的結局。

因此,除非逼不得已,絕不會有alpha和omega主動去做這個手術。

江眠查明白這點之後,已經斷了大部分切除腺體的心思。失去自己的天賦與能力,對於一個禦鬼者而言無異於自尋滅亡。

那就還有一條路,就是在每次發情期時,註射大劑量的抑制劑。然而對於鼓勵生育,需要大量禦鬼者來抵禦鬼潮的藍星政府而言,這無異於自損利益。

因此官方對於抑制劑的管控極為嚴苛,而對於omega而言,發情期沒有得到來自alpha的信息素撫慰,本就是一件充滿痛苦的事情。而註射抑制劑,是壓制著屬於omega的生理本能,似揚湯止沸,根本無法徹底解決這種痛苦,只是暫時壓制,直至積累至後期,omega的生理會混亂,急速會紊亂,最後受苦依舊是omega。

在了解到這一切之後,江眠無比憎惡這個對於omega而言爛透了的世界。如果可以,他倒寧願做個beta,即使精神力可能會被削弱,可至少不必受這操蛋的生理本能的控制。

腦中的思緒混亂,江眠的心裏更是又一團麻亂。

他還有更好的選擇嗎?

他可以相信沈明堂嗎?

腦海中晃過那張輪廓深邃而俊美的臉孔,江眠垂下眼簾,輕輕抖動的睫毛在他清雋的面龐下形成一片陰影,一時叫旁觀者看不大清他在想些什麽。

只是他沈默不語,將近於凝滯的表情放在江煥眼裏,卻是正在考慮,方才被壓下的念頭再度浮出,他張著那雙微圓的杏眸,抱有了幾點期待與難以言喻的竊喜。

江煥不認為沈家會拒絕,既然血脈同出的兄長江眠可以,那麽只要成年,他的匹配度不大會輸給對方。

他拉住江眠的手,似乎還想說些什麽,面露懇求與祈盼。

被拉扯的感覺才令江眠回過神,他低下眼,抿著唇角,神色難以分辨。

江眠聽見了自己的聲音。

他告訴自己,如果想要擺脫沈家,這的確是個還算不錯的機會。而沈家沒有江眠,也依舊需要一個美貌識大體的妻子。

江煥心思重,不過對於沈家而言卻不算什麽,世家大族,什麽勾心鬥角沒有經歷過。

至少從表面上來看,江煥要比江眠自己,更適合作為一個alpha的妻子。

……只是,將江煥推給沈明堂,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嗎?

這一瞬間,沈明堂的面孔在腦海中清晰無比,仿佛牢牢印刻在了心頭。

他不願意。

或許是被alpha標記過的本能作祟,又或許是出於日後的考慮,江眠並不想如江煥所願,將原本應該屬於自己的alpha讓出。

江眠註視著自己這位血脈相連,實際上與陌生人無異的弟弟,嗓音似糅合了空氣中冷意,越發涼意浸人:“江煥,不可以,你不要想了。”

毫無回旋之地的拒絕,讓omega倏忽睜大眼睛,面上的震驚與難過溢於言表。

“江煥,沈明堂不是物件。”話音極冷,江眠沒有動容,迎著江煥的眼神,按下手腕間的光腦。

通訊撥通,男人板正而清冽的聲音從另一端傳了過來,有些詫異,又攜著幾分關切。

“……江眠?”

察覺到他的沈默,沈明堂看向混亂的局勢,抽出自己的精神武器,砍翻一個迎面沖來的惡魂。

躲在隱蔽一角,將精神圖景中的厲鬼喚出,對著光腦,壓低了聲音,呼吸趨於平穩:“怎麽了?”

江眠沒有理會瞬間擡眸的弟弟,他對著光腦,聲音有些沙啞與破碎,黑眸暗沈,若有所思。

他一字一頓:“沈明堂。”

他的聲音在此時嚴肅的嚇人,在旁人聽來,冷厲異常。

“倘若我們真有婚約,你……會不會限制我的自由?”

江眠永不可能作為alpha的所有物,成為那種跟在alpha身邊只會漂亮微笑的附屬品。

他甚至不可能為alpha誕下沈家所希冀的血脈。

江眠無父無母,自小流浪於混亂的星區之間,他見識過諸多黑暗,從未體會過任何親緣溫暖。或許剛到這個世界時,得知平行世界有和睦友愛的家庭時,還曾期待過。而今天的相處證明,無論是哪個世界的江眠,都似乎沒能擁有這份保障。

沒有擁有過愛意的人,怎麽能夠去孕育一個新生命。

他能發自內心的喜歡這個生命嗎?

更何況,江眠根本無法想象自己以一個男性的身體,孕育著孩子的模樣。

光是讓他想象,就已心驚膽戰,頭皮發麻。

他用極低的聲音道:“……沈明堂,我也沒有辦法像個尋常omega一樣,為你生孩子。”

“我要加入軍團。”

“會和第三軍團的姜逸少將一樣。”

“不會因為任何人,停止變強。”

這些話,對於這個世界的alpha和omega而言,絕非正常,算得上離經叛道。

江煥怔怔瞪大了雙眼,表情不可置信,那樣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個瘋子。

沈明堂盯著禦鬼在這場小型鬼潮中源源不斷收割著惡魂,時而調動著精神力操縱著禦鬼避開攻擊。

江眠與平日裏迥異,格外肅然的語氣讓他格外重視,他原以為是江家附近大約發生了什麽類似於襲擊或是其他什麽惡性事件。

沒有想到,江眠的口中卻是說出了這些他從未想過的話語。

精神力一抖,被控制的禦鬼身形滯後,險些被沒有理智的暴虐惡魂所偷襲。

極快的調整狀態,沈明堂的呼吸稍稍變作淩亂。

沈明堂從未把江眠看作這個世界的omega,

只有不斷想要變強的江眠,才會是自己記憶中的那個江眠。

沈明堂從來沒有生出過,利用自己的信息素逼迫江眠屈服,淪為禁錮在一尺之地當中,孕育血脈的想法。

那對於能夠重獲新生,從死亡邊緣爬回來的人而言,毫無意義。

而他良久的靜默,卻被江眠認作是難以接受。

淡淡的失落與奇異的酸澀感從心口慢慢湧了出來,他用力眨了下眼睛,像是掩飾般,幹巴巴的說道:“……不能接受是嗎?”

果然,就算是沈明堂所展現出的樣子與那些alpha不同,但畢竟是這個世界的alpha,又有幾個能夠接受這樣的條件呢?

江眠的心臟好似被某處突然冒出的刺紮了一下,拉扯之下引出幾絲隱痛。

手指不自覺摩挲著光腦,他舔了舔幹澀的上唇,克制住那股莫名其妙的感覺,低下眸,聲音微啞:“……沈明堂,再見。”

沈明堂倚著一顆枝繁葉茂的大樹,一身黑衣勁裝,顯得清朗蕭肅。在頃刻之間,那雙琥珀色的眼眸起了些變化,清淺的笑意一點一點熏染。

“江眠。”他低低呢喃著江眠的名字,響在耳畔,帶來些酥酥麻麻的醉意,“你真是完完全全的呆瓜。”

江眠聞言,方才的失落一滯,他捂住一陣酥癢的耳朵,心頭升騰起難以抑制的委屈,也有些憤懣。

不答應就算了,沈明堂這家夥怎麽還罵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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